夜猫

王源已经有两天没怎么出过门了

那日他从王俊凯家冒雨回来，还没进门衣服就已然全都湿透了，第二天起床时便能感受到鼻子里塞塞的像是有一种要感冒的征兆，起初王源还以为自己撑一下就能过去的，甚至期间还一直坚持去学校上课，结果过了两日发现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不少，直到昨天他才不得不开始请假在家休息

上次跟王俊凯的对话因为一场吵架而不了了之，今日裴夫人来电跟他确认明天的上课时间时，王源也因为身体的原因向她告了假

可是当王俊凯晚上从母亲口中得知王源明日不来的消息时，生气加之失望的情绪将他对王源抱有的最后一丝期待都淹没了，连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过问，饭后便开着车去了外面散心

然而等王俊凯把车停在了王源住处的楼下时，他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开到了这里

王源的住址是王俊凯从他第一天去裴家留下的简历上看到的，只扫了一遍他便记住了

或许内心也想要探究清楚，想要他亲自给自己一个说法，为什么那天他把话说的如此明白，王源还是要不停的找借口躲避自己，而他呢，竟还可笑的在一遍遍给他机会

照着记忆里的门牌号，王俊凯找到了王源的家门


王源是被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吵醒的，起身时袭来的强烈晕眩感和无力感一时让他有些脚步虚浮

猜想自己的感冒怕是又严重了几分，王源扶住床脚缓了片刻，喊了一句“来了”这才让门外连续不断的敲击声暂停下来

打开门的瞬间王源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俊凯，他怎么会在这里？然后王源就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谁又惹到他了吗？他们就是前几天吵了一架也不能气这么久吧？

王源的脑袋里此时正是一团浆糊，他被王俊凯散发出的气势压的后退了半步，然后他就听见王俊凯问他：“为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吗？”

什么离开？王源低低的喘了几口气，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以为他还在为他先前的话感到生气，王源说道：“王俊凯，如果你说的是之前我想要辞去钢琴老师一职的话确实是没错...”

“所以这周，包括以后，你就干脆来都不来了是不是？” 王俊凯继续不留情的质问他

王源这下才明白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他不过是跟裴夫人请了一次假而已，而王俊凯竟以为他这是打算彻底甩手不干了？

“不是的...”，王源扶住门框，既然是被误解了他便想要跟他解释清楚，可是这一着急之下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让他眼前有些发蒙

王俊凯这下才察觉出王源有些不对，只见他呼吸急促，脸色也有些发白，王俊凯立马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告诉他王源是在发烧

“怎么回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王俊凯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

本想跟他说句不要紧的，可惜下一秒王源却感到眼前发黑，耳边只剩王俊凯满是焦急的声音回荡，倒在对方怀里之前的那一秒王源还在说：“王俊凯你别嚷嚷，我有点...晕...”


医院急诊楼的输液室里，王俊凯让挂着吊瓶烧的昏昏沉沉的王源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天知道两个小时之前经历了王源晕倒的王俊凯根本毫无冷静可言，当下就用了最快的速度载着人来到医院，看过医生后说他这是之前感冒时就不上心才导致如今拖成了高烧

回想起周六那天沈沐临走前所说的几句话，王俊凯是真恨他当时的乌鸦嘴

沈沐说：“王俊凯你就嘴硬吧，反正王源淋出个好歹来心疼的也不是我”

如果那日不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王源身上而根本无暇顾忌外面是什么天气，如果不是后来沈沐进来跟他争执了几句拖延了时间...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

看了眼靠在肩膀上的人，王俊凯把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又往上拽了拽，然后小心翼翼的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可能是强力的退烧药起了一点效果，他觉得手下的温度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轻轻的环抱住王源，王俊凯难得可以这样凝视着眼前人的睡脸，就像回到了以前那些王源厚着脸皮非要跟自己挤一张床睡的夜晚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怀抱，王俊凯却觉得这几年空荡的心这一刻终于有了被填满的充实感

他想如果眼前的画面是一场美梦的话，那么他希望的是永远好梦不醒




等挂完点滴已然是半夜了，从急诊大厅出来，王俊凯扶了下已然恢复一些精神的王源，“小心台阶，怎么样，还好吗？”

王源点头，但是却不敢去看他，因为没有比清醒后发现靠在人怀里更让他觉得手足无措的事情

“你要不帮我叫辆车吧？”王源说道

王俊凯却说：“这个时候就别逞强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生病的原因，王源觉得王俊凯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点久违的温柔

最后他是被王俊凯送进家门的

躺在卧室的床上，王源能听见房间外面王俊凯用电水壶烧开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见那人又进到屋里来，把今晚要吃的药按照剂量分好帮他放在床头柜上

王俊凯：“张嘴”

王源把他递到嘴边的温度计含进嘴里，果真生病的人不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容易表露出一些平日不易见到的柔弱

不知道为什么，王源觉得他应该要把他赶走的，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张不了口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王俊凯把他嘴里的温度计抽出来，在读清上面的刻度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38度，仍然在烧，虽然比起之前要退了不少，却还是叫人放心不下

端起床头泡好的冲剂，王俊凯用勺子舀了几下碗里盛着的药汤让它们散热，而在王源眼里那黑漆漆药汁看起来应该不是一般的难喝，他的眼里渐渐升起一点抗拒

一直以来只有两种味道王源对它们的接受度很低，一种是酸，一种是苦，所以但凡碰到这两种口味的东西他常常会感到难以下咽

不是不清楚王源的喜好，可是良药苦口，现在也由不得他说不，王俊凯舀了一勺想要喂他

王源见状知道躲不过了，无力的接过碗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王俊凯将药碗交给他，见他先是闻了闻里面冲鼻的味道，然后就捏起了鼻子，仰头像壮士断腕一般将碗里的药汁一饮而尽，兴许是随之而来遍布口腔和食道的苦涩令他觉得反胃，他皱成一团的脸让王俊凯看着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手无意间扫过裤子的边缘，王俊凯偶然发现他的口袋里面竟还留有一颗糖果，当下便掏了出来剥开糖纸塞进王源的嘴里希望能帮他减轻一点嘴里的味道

口中的苦涩慢慢被香甜的果味所覆盖，王源舔舔舌尖的水果硬糖，这种似曾相识的味道通过味蕾直冲大脑，比他当时看见它们摆在王俊凯的书桌上给他带来的感觉还要更加直观和强烈

“王俊凯，这糖现在应该很难买了吧？” 王源忍不住问出声，他现在有点庆幸这场病了，因为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听的人会分不清他的声音是因为嗓子发炎而导致的沙哑还是因为带有隐忍的哭腔而变得哽咽

而闻言过后的王俊凯则选择了一种明显话里有话的暗示

他说：“只要用心就能找得到”